建筑与佛像的对话：鹿野苑石刻艺术博物馆 | 刘家琨设计——博物馆摄影 作品分享

千禧年之际，当诗人钟鸣找到刘家琨老师、要做一个主题是南传佛教造像艺术的博物馆时，刘老师应该没想到，这个博物馆会成为他最重要的设计作品之一，助他获得了普利兹克奖。



“鹿野苑石刻艺术博物馆” 位于四川成都市郫都区新民镇云桥村府河河畔，用地为10亩(6670㎡)，是河滩与树林相间的一块平地，距离成都市区40公里，与巴蜀祖先望帝和丛帝的陵庙相邻。

主体建筑面积990㎡，2000年始建，2002年落成，这是西南地区第一家私立博物馆。

诗人钟鸣以中国“南丝绸之路”为主线，耗费多年收集了众多汉代到唐宋的佛像雕刻。

当年他找到了刘家琨：“反正这是你的事，我已经找了你，剩下的是你自己的事了”。



鹿野苑石刻博物馆是刘家琨的一件很特殊的作品，他面对的创作环境非常的轻松，地处城市边缘，宽松的用地，造价的限制不大，也没有品味差的甲方干涉，唯一的约束是用地红线。

看过许多建成初期的图片，都是类似路易斯康风格的一座建筑耸立于田野，有的图片是以河水为前景拍摄的建筑。经过二十年的生长，河岸已经被高耸的植物占据，从河上几乎看不到建筑。

可以说建筑几乎与天然环境融为一体。



由于他深厚的文学和绘画功底，他总是能找到与主题对应的建筑材料。在鹿野苑石刻艺术博物馆中，刘家琨就选取了“混凝土”通过“雕刻”来达成“巨石”这一意向概念。

在处理场地时，刘家琨平等地对待了空地、竹林、建筑空间等元素，特别是在景观方面，刘家琨直白地说：

“说到景观，那你还不就是弄块地、弄些草、种些树。本来那儿就有树，所以就很简单了，你就不要砍它了，不砍它就绕一绕，然后躲一躲那些已经有的树。那些竹林本来就有，所以没砍，在现场躲开这个躲开那个，躲一躲自然就会偏一偏。其实鹿野苑景观设计的思想就是不砍树，挺好的地方，就不砍树。”



最终，博物馆主体被设置于基地中最大的一块林间平地上。其余三块空地，一块作为前区和停车场，一块作为露天展区兼预留用地，一块作为后勤附属用房基地，树林成为各个区域的自然分隔。




鹿野苑（Sarnath）原来指的是佛教四大圣地之一，位于印度北方邦瓦拉纳西西北部，因佛陀在此初转法轮并建立最早的僧团而闻名，现存遗址包括达麦塔、阿育王石柱遗迹及乔堪祇塔等佛教建筑。



上面这尊人物浮雕的介绍已经被雨水侵蚀，下面这尊是宋代的“武士站像碑”。两尊虽然雕刻手法不一样，但石料却很接近，更神奇的是都站在一朵祥云上，看来刻画的是天神？



斜放几块高于地面的工字混凝土块，就是进入博物馆的道路了。这个设计既独特又充分考虑了潮湿多雨的地域气候，无论怎样下雨，道路都不会积水。



竹林成为其间的自然分隔，路径串连起各区域，穿越慈竹林并引向莲池上的入口。



入口处有一段文字，应该是整个博物馆的序言了，值得细细品读：

［鹿苑行述］陳學榮

道生一，得一而果，有為玄機，藏為實證，吾為先行。

蓋一爲緣起。

無形，可以觸摸，

無痕，可以刻度，

無滿，可以求關，

無色，可以覺幻，

無具，可以寫實，

無象，可以化物。

無緒，可以稽考，

無極，可以索引；

無垠，可以斷代，

無本，可以尋溯；

無史，可以數典，

無證，可以覓藉。

無我，可以綠有，

無常，可以生滅，

無明，可以皈真，

無覺，可以灌通；

無慧，可以返樸，

無淨，可以禪定。

從一而授天命。

立德是爲精神，立功是為揚善，立言是爲傳道。

噫呼！指天指地，

惶惶頂禮膜拜列祖列宗，

倦倦朔望恭謁世界神祇。

公元二〇〇三年佛誕日

撰于成都鹿野苑

经过茂密的竹林和一座茅草顶的老屋，终于见到博物馆本尊了，路径尽头长长的天桥连接了建筑与自然。

目前对外开放的只有“十方殿”和“三世殿”两座展厅建筑，现在看到的是“十方殿”。







长长的天桥缓缓升高，伸进博物馆“十方殿”的二楼，观众从这里进入了建筑师设计的参观动线。



从天桥进入大门，迎面见到的是一幅两层楼高的、从中国西南到缅甸的“南丝绸之路”地图，这也是馆主搜集佛教造像的路线。

天桥一直延伸到室内尽头，从室内望出去，绿树掩映。




从天桥进来的空间像一个两层高的大殿，能看到下面一楼展品。忍住下去参观的欲望，沿着通道左转走进二楼的展厅。



二楼展厅顶部设计有方形的采光口，即使完全不开灯，靠自然光也能很好地观看展品。



入口正对着是隋代的佛像，后面几个造型原始的是更早期的佛像。



建筑的一大特色是各种形式的自然采光，像下面这个放置这个佛像的“灯箱”，竟也是自然采光。
各种形式的采光设计包括切挖凹槽，在实体缝隙间采光，将墙体外拉或嵌入小尺度的混凝土盒子，利用挡板或小混凝土盒子与主体墙体间的缝隙采光，等等。




二楼室内展厅不大，走到尽头就到了露台，露台既是露天的展厅，外墙可以看到二楼展厅的采光结构。






航拍可以更清楚看到露台与整个建筑的结构。





从二楼走下来一楼，可以看到建筑外墙的采光结构投下来的顶光柔和地照亮了一楼展出的佛像。




在博物馆中，自然采光很好地营造了一种精神性的氛围，有崇高庄严的顶光，也有戏剧性的侧光，这些光线提供了安详的照明效果。

或许在建筑师看来，只有这种光线才能使佛像和佛教的精神境界契合在一起。



走出一楼低矮的展厅，来到刚才入口的大殿，感觉豁然开朗。满墙的地图展示了南传丝绸之路的位置。








悬空的走道丰富了空间结构，无处不在的采光结构让空间在各个时段都有阳光，粗粝的混凝土墙表现出厚重的历史质感。





非常可惜没有更多时间研究这些造型各异却同样安详微笑的佛像。






从大殿的另一头走出十方殿，原来的大片草地已经被茂盛生长的树木竹林不断蚕食，大有合围之势。




从这些图片可以再研究一下内部各个展厅的采光结构，感觉很有启发。





在十方殿的另一侧，是一排低矮的混凝土走廊，这是通往“三世殿”的通道。








走廊的尽头转右，就是”三世殿“了。与十方殿不同的是，三世殿是一个整体的大空间，迎面坐着一尊合眼沉思的佛像。





三生殿同样有丰富的采光结构，左右分别有楼梯走上二楼两侧窄窄的走廊。




虽然佛像正面的照明并不足够，却感觉到莫名的神秘感。





三生殿的外墙高处，也赫然站立着一座安详的佛像。





三世殿旁边的莲池不见莲花，只有佛像静静立于水中。

心中有莲花，处处皆菩提。




旁边低矮的展厅并未开放，建筑的转角处形成各种有趣的结构。





鹿野苑博物馆让我看到一座与自然一起茂盛生长的建筑，也让我看到建筑与佛像之间跨越千年的对话。


摄影、文字编写：丘劲锋

部分内容和素材参考豆瓣网“Sindre”的文章“鹿野苑石刻博物馆一、二、三期解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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